满满干货（张北云作品）张北云国画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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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北的云“言”风“语”

□王玉芳/ 文

云和风，是张北除了草以外的两大直接内容：这张北的云呢，会说话；张北的风呢，会调情。

张北在哪儿？在河北省，是张家口西北70公里远的内蒙古高原南缘的坝上地区。与我们只隔着一夜的高速距离。

第一眼看见张北，是透过车窗，不由得就质疑它是否发了疯，怎么把天空弄成了这等模样？当然，也知道它绝对没有疯，不然又怎么把云弄得恁条理又恁夸张，恁稳重又恁张扬？

天，极低极低，却极蓝极蓝；云，极低极低，却极白极白：天和云都在襟袖之间，这是要给人什么样的妄想啊——让人觉得离天很近很近，伸手能把它揽进怀里；仿佛满世界的云都堆在了这儿，想要哪块也容易得如反掌一样。

蓝天上除了白云还是白云，白云除了堆着还是堆着；风，切割着空旷；空旷，横贯着苍茫；淡定和安详渗透在这块天地之间；天和地，以及整个宇宙，满载着所有的风、云、草、人、阳光、空气、色彩、纯净以及这一切所饱满着的优雅和精神！

哦，张北，你该是受足了四千年历史雄风的吹打，经历过北方游牧民族马背上的驰骋与颠簸、既有剽悍的沿袭，又有文明的创造，才成就了如此漫不经心而又气定神闲的气质？嗯，一定是。一定是。

于张北，只是两日游，除去车旅、寝食之类的枝节赘杂，真正与之相看的时间少得可怜，简直可以说就只和她轻轻擦了一个面、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而已。可就这，已足够让一个从未见过草原的人有点把持不住，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遇到了一见倾心的男人一样。

为何呢？张北的云忒会说话啊，张北的风忒会调情啦。

其实，我们家乡林州，在立秋时节也绝对属于天蓝水碧、高天上流着云的地方，但高速路向北驰骋一夜之后，张北竟以奇妙的云天惊呆了旅人——

“那云，快看！”

惊叫，是在看到云的第一瞬间，随后就只剩下张大了的嘴巴和凝滞的眼神，以及“拍拍”按动快门的声音——真的，真怕白云跑走了。

张北的天就是一个特大的穹庐，看着一伸手就能摸着顶；云太多了，密匝匝的；云也太大了，一堆一堆地垒着，摞着；云白亮亮的，不杂有一点尘滓，厚的深不见底，密不透缝儿，薄的就像一缕轻柔透明的白纱。别说，张北的云还懂标新立异呢，都非常讲究艺术，每一片都不雷同，更不重复，满天云，一块是一块的样子，一团有一团的步履，一垜呈一垜的情思——你看，雪山过来了，棉垜过来了，成群结队的的动物过来了，有遛步的狗，有奔跑的马，有飞翔的凤凰……整体望过，整个宇宙都是云，前后左右都是云，或者说都是关于云的“画儿”，浩大而安详，庄重而妩媚，似动非动，神情安然，不慌不忙。如果单独细致地看，云又是软绵绵的，像丝绸，像薄绢，像棉纱……

倘若云下有房屋，有树木，有蒙古包，云便一律擦着房屋、树木和蒙古包的顶，让人觉得拿竹竿儿一挑就能挑下一片或者一缕来。

看了张北的云，就懂了什么叫“曾经沧海”，于是再也无法提及过往的“水”了。

原先还担心云会消散的，殊不知，片刻工夫就知道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云一直有一直在，走过了这一垜云，又来了另一垜云，走过了无数堆云，又来了无数堆云，云来云去，连绵无绝，蓝天逶迤，辽阔无边——这云怎么会没了呢？至于会担心云的消散和遁失，还是太过惊奇和喜爱吧。是的了，这样的云，里面应该要住着神仙，而且要“霓为衣兮风为马”呢；云倘若消了散了，那神仙住哪儿去？所以，张北的云很是神秘的，“天下十三省，冷不过桦皮岭”、古长城、岩片山、大圪垯石柱，商周时游牧部落“鬼方”……这些故事都该折叠在里面吧。

至少，云里面藏着雨呢。

张北有一条天路，叫草原天路。和太行山大峡谷里的天路截然不同——大峡谷的天路是硬的，因为它上上下下都是石；张北的天路是软的，因为前后左右都是草，褐色公路盘旋在黄绿色的草甸子之间，乍一看，如飘带在花间飞，再乍一看，如丝绸系着一串串彩色花。天路全长300多公里，逶迤蜿蜒，曲曲折折，河流山峦，草甸子沟壑，牛羊成群，观景台成串，景观奇俊，百里坝头风景画卷，有的是人文、生态和地质旅游资源。马是草原的精神，到草原天路上盘桓，不租一匹马去追追风，似乎忒不过瘾；租一匹马去戏戏云，若未被云中的雨溜子打湿，便也失趣不少。对，租一匹栗色马驹子溜达去——手勒缰绳，矫首昂胸，铁掌脆韵，步步惊心，“呱嗒”“呱嗒”正走着，头上的一堆白云忽然滚成了乌云——不好，这乌云会不会来什么幺蛾子？正这样猜想着，那黑云已噼里啪啦扔下了一大堆雨溜子，人和马瞬间成了落汤鸡；躲是下意识的，催着马夫“快点”“快点”，三步并做两步跑出了那堆雨溜子——得，“回头向来萧瑟处”，我的天，哪里还有什么乌云，早是蓝格盈盈白云缭绕了……哈哈，张北的云雨啊，把人玩了；有意思的是，被玩者也觉得嗨得很哩。

张北的风，只懂吹，把天吹得蓝蓝的，把云吹得软软的，把草吹得绿绿的，把人吹得飘飘然、鼓囊囊的，都不是了自己。不管怎样，风就是吹，吹你不商量。人只要下了车，它就会扑上来，劈头上脸、胡搅蛮缠地扑上来，有老友的熟不拘礼，还有野蛮女友的霸道泼皮，它绝对不管你正走着还是站着，是在拍照还是在购货，是在天路之上还是在花甸子之间。也搞不清风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反正就是要扯你的衣裙，拽你的头发，踉跄你的脚步，还把远方一排排“风力发电架”的三只翅膀拨弄得飕飕飕地转。

想要规规矩矩端端正正拍个照？可不容易哩，只风就捣乱得不行，何况自己已被吹得不是了自己——拿一条红丝巾当道具吧，那风就把丝巾夺过来夺过去，忽闪得高高的，飘飘忽忽的，一定得小心，要攥紧了，不然小丝巾“倏”的一下会被吹跑了……

张北的风似乎是无方向的，云是无标准的，雨也不讲什么规则了。风、云、雨三个，或者单独逗你，或者联手玩你。但实际上，张北的云言风语就只讲一个“懂”字，只要懂它，它就很讲逻辑和道理。

说到底，张北大概率是神魂颠倒的，或者至少是内心兴奋的，那么，这里一定要有酒，还要有酒根。张北的粉红色帽子顶子挺尖的，帽沿有一圈流苏，蒙古帽吧？不买个戴戴就像没有诚心似的——哦，连那个最不解风情的跟脚也动心了，正掏腰包呢，这也算是受了张北云雨的熏陶吧。那好，来到张北，定要入乡随俗地神魂颠倒颠倒——戴上草原红帽子，举起牛角小酒壶，在云言风语中乜斜着眉眼儿定格自己，也算醉在过张北的怀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