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系列｜彭中建：青涩的年轮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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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的年轮(散文系列)
文/彭中建
八、分享
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是行走江湖侠士们结识时的誓言。而分享是普通人之间的一种善交，它由物质层面的分享，到精神层面的分享，无论哪种分享都会引起双方的愉悦。在青少年时我们还不清楚分享的含义，而同学们之间的分享在不自觉地进行着。那时由于学校食堂的伙食差，三菜一汤没有什么油水，下半年吃南瓜要吃上一个多月。于是同学们每逢周末回家，总会用瓶子、盒子带上父母做的好菜回学校，素菜和荤菜都有。当然带菜的同学不会太多，因为那时家家都很困难，连九元钱的学费都交不起，还有什么好菜可带。自然带了菜的同学会毫不吝啬拿出来和同学们同吃，这就是我们的分享。
刘同学带来的是豆豉辣椒，凶辣无比，芬香扑鼻。同学们在他的瓶里用筷子挑上几点儿，和饭拌在一起，胃口大开，一个个辣得满头大汗，痛快淋漓。如果是在冬天，吃过豆豉辣椒伴饭，全身发热，足可抵御冬日的寒冷。
那时我们都不怕辣，所以带辣菜的同学较多，除豆豉辣椒、辣椒萝卜外，还有辣椒鱼、白辣椒炒腊肉，那更是美味佳肴，诱人口水。有时候等不到星期一早饭中餐，在星期天的晚上，在寝室里大快朵颐，顷刻一扫而光。
有一次，我是在家里吃过晚饭后赶到学校，来不急到寝室，就直接赶到教室参加晚自习。我刚在课桌上坐下，就被旁边的牛同学夺过书包，从书包里搜出一包油炸鱼，其他男生一哄而至，把一包油炸鱼抢得精光，连一条鱼也没有给我留下，牛同学见了就把多抢的一条鱼给了我。抢到鱼的同学也慷慨地分一半给没有抢到鱼的同学。那热闹场面，在晚自习铃声响过后也没有消停。班主任肖老师进教室后，照例地把全班同学批评了一顿，但没有点名道姓。但女同学冤枉受到了批评，不过她们看足了热闹，看足了男生好吃相，也把批评当做了耳边风。
同学之间还有自我劳动后的分享，家离学校远的同学，不是每周都回家。没回家的同学，在春天会到田间路边摘蒿子，买点糯米粉子做蒿子粑粑吃，在校的同学人人有份。蒿子粑粑，香甜可口，是我们少年时期舌尖上的美食，回味无穷。
在下学期沱江的洪水退了，除给河滩留下一层污泥外，也给河堤下的洼塘小沟留下了河鱼。有一次牛同学把我留下了，说星期日和他们一起去弄鱼吃。星期日吃过早饭，牛同学，张同学一共五个男生，拿着脸盆和提桶来到江堤下，在几个洼塘来回走了一遍，判断那个洼塘鱼多，就在那里下手。首先我们把塘间子加高加固，然后我们五人一齐下水，一字排开用脸盆和提桶的向外舀水。我舀了一阵就累得上气不接气，停下来休息。牛同学见了边骂边朝我走来:狗婆的，只会读书。将来你干不了农村里的活，就吃书，饿死你！ 他骂完把一个小脸盆递给我说:你就用这个小脸盆舀省力些。 牛同学就是这样一个人，别看他出口伤人，对人 还是挺好的。他又对大家说:必须上午十一点前把塘水舀干，捉完鱼后，搞中饭吃，大家加油干，谁都不许偷懒，干不了的就滚回去。大家被牛同学一骂，都鼓足了干劲，终于在不到十一点钟，就舀干了水，塘里的鱼活蹦乱跳，我们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五个人一齐下塘捉鱼，一会儿就捉完了，共有大半提桶，七八斤之多。我们弄得满脸滿身是泥，个个都成了大花脸，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开心地哈哈大笑。
牛同学在江堤上找到一户只有婆婆老公的农户家，他进门就叫:张爷爷，张奶奶:我们给您送鱼来了。张奶奶出门笑着说:小牛你们捉这么多鱼，好的，我帮你们做。看来牛同学对这家人很熟悉。牛同学说:那好。张同学你选几条大鲫鱼给陈老师送去，彭同学到食堂端十份饭，顺便把在校的三位女同学一起叫来，有富同享，其他同学和我一起破鱼。
人到齐了，鱼也做好了，除给张奶奶家留了一两斤外，剩下的鱼足足炖了两大蒸缽，分中晚两餐吃。我们八个男女同学加张爷爷张奶奶刚好十个人，围着煤碳炉子就地而吃，每人先喝一碗鱼汤，那是我第一次喝到这样鲜的鱼汤。席间女同学质问牛同学，捉鱼为什么不叫她们同去，一时牛同学语塞。我解围说:你们去什么，弄鱼又脏又累，你们去了就捉不到鱼了。女同学都说我封建，群起而攻之，用手朝我打来，我只好逃之夭夭，弄得大家开怀大笑，这就是分享的乐趣，也是劳动分享的乐趣，这一切都定格在青少年时期；定格在沱江河畔的农家小屋。
同学间的分享也有不开心的时侯，有一次在学校吃晚餐不知怎么饭里面有煤油味，同学们都没有吃几口就把饭倒了。下晚自习后我饥肠辘辘地回到寝室，这时牛同学端了一脸盆饭来到了寝室，喊同学们吃饭。同学们喜出望外，拿起漱口杯要牛同学分饭。我忙问：你晚自习没参加，你到哪里弄来的饭。他说：我买米到附近的社员家煮饭去了。狗婆的，问什么，快吃饭。大家谁也不在意牛同学的脏话，都埋头吃饭，虽然是光饭，但我们吃得很香。快吃完了，教导处的干事来了，抓住了正在洗饭盆的牛同学问：是你煮的饭？牛同学理直气壮地说：是的，煤油饭，谁吃得下。那好，教导处正在找造事生非的人，你跟我到教导处去一趟，看你怎么和主任交代。去就去，我怕什么，这是事实。谁造谣了！
我不知道牛同学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课间操，牛同学上台作了检讨。但他没有说出其他的人。
我真谢谢牛同学的仗义。想不到这样的一次分享，是那样的心酸，而我??看到了同学的仗义和担当，这就是同学情的基石，坚不可摧，日久弥香。
作者简介：彭中建，男，汉族，湖南南县人。生于一九五0年三月。大专文化，中学高级教师，湖南南县作家协会会员，南县诗词协会会员。二00三年开始业余文艺创作，同年在《湖西文学》刊发散文《山歌声里日月新》。二00五年收入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话说南县》专集上。从二O0三年起有数十篇散文，小说见于报刋杂志和网络媒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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