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姥娘家的枣树】◆孙晓红
作者简介
孙晓红，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从事乡村小学语文教学工作。热爱生活，爱好读书，喜欢记录生活点滴，留下美好回忆。
姥娘家的枣树
我的家在鲁中西南部、冀鲁豫三省交界的一个小村子，几乎家家都种有枣树。这里的枣树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既不开花比美，也不高谈阔论，黑黝黝的枝干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犹如老人常年饱经风霜的脸，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沟沟壑壑，无言地申诉着生命的存在。姥娘家的小院里就有这样一棵枣树。
当时刚种下没几年，枝干并不粗壮。我妈生病做手术，我从小就被寄养在姥娘家。记忆中，枣树树干上拴着一头母山羊，那是一头刚刚产仔不久的山羊，也是我的奶娘。那只母羊就被拴在那棵细细的枣树树干上面，姥爷每天挤完羊奶，加热，于是，我就有了羊奶喝。几个多月后的一天，这个给羊喂一顿草，那个给它喂一盆汤，唯恐它吃不饱吃不好。养过羊的人都知道，羊是不知道饥饱的动物，只要有吃的就一直吃。那天，羊的肚子撑得滚圆，到了夜里，被撑死了。于是，我的口粮又断了。小时候我的身体很弱，直到两岁多我才会在院子里摇摇晃晃地走路。哪里有个坑洼不平的地方，脚下便没了跟，准会栽跟头。大人们忙着活计，我会自己爬起来，扶着一切能依附的东西，最多的是那棵小枣树。
那棵枣树树干上面的皮很粗糙，上面有条条裂缝，犹如姥娘脸上的条条皱纹。每年春天，别的花都开了，枣树却不急不躁地抽出嫩嫩的枝，长出绿绿的芽，发出圆圆的叶。那些小叶油亮亮的，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闪闪烁烁。夏天开花的季节，那棵枣树也能开些金黄色的小花，稀稀拉拉的。到了秋天，结的枣子不多，零零落落的，青的，红的，半青半红。可能是品种比较好，不管是青的还是红的枣子，味道都甜脆可口。在那个缺少零食的年代里，这些枣子是姥娘留给我的最好的零嘴儿。青的上锅馏软了吃，红的直接抓放嘴里嚼。
姥娘喜欢在枣树下劳作，涮涮洗洗，收拾打扫，总也不闲着。她洗衣服时，我喜欢玩肥皂泡泡。洗衣服的大盆里堆着很多带泥土的脏衣服，姥娘会用肥皂一件一件搓洗干净，再放到干净水的盆里继续揉搓。留下满盆的肥皂水，就成了我的玩具。这时，姥娘会先帮我把袖口挽起来，以防弄湿衣服。我把泡泡捧在手上，一吹，一下子吹散了。有时，用手捧起一大捧泡泡，两手一拍，泡泡四分五裂，有的喷到自己脸上，溅到姥娘身上，姥娘总是笑着呵斥我：哎呀呀，衣服都弄湿喽——别玩了——，其实并不真的阻止我。我总是嬉笑着蹭到姥娘怀里撒娇……
随着姥爷姥娘的相继去世，院子荒废了，只有那棵老枣树，枝干更粗壮，枝叶更繁茂，每到秋天，结的枣子压弯了枝条，大家举杆打枣的时候却找寻不到儿时的兴奋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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