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忆（散文）

转眼间，在上海出生的孙子文泽已经10个多月了。虽然相隔千里只能在视频看到孙子活蹦乱跳的样子，也十分高兴。儿子在上海上学后、通过自己的努力，有稳定的工作，娶妻生子，买房定居，我和老婆一起分享子孙的快乐，心里觉得有几分成就感。经常思绪万千，想想自己由一个山里娃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故乡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的故乡在滹沱河畔的盂县梁家寨乡梁家寨村，它位于距县城70公里的盂县北部。这里，阡陌相连，山峦起伏，风光无限。滹沱河从我们村前流过，这里有几条小道，几道山坳，几口水塘，我都了如指掌。

四十年前，我孩提时代，我们村大部分土地都种着小麦，每逢六月在希望的田野上看到的是麦浪滚滚、人欢马叫，小麦收获的情景。那时每逢农忙时学校都要放假，四、五年级的学生一般都下地帮助生产队收小麦，我们低年级学生自由玩耍，有的捉迷藏、有的到彭真渠里耍水。母亲怕我乱跑，就常常把我带到麦收地里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我们没事干就干起拾麦穗的活儿。记得那时，在已收完的麦田里，我光着脊背，深一脚浅一脚地拾麦穗，整个收获季节，我的背上晒脱了几层皮，捡了足有两篓麦穗。因为这，父母还夸奖我说用你劳动得来的钱交学费吧！

我终于通过努力，来到县城。记得在我出村那日，母亲用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脸，眼里流出了泪，邻居劝说道：哭啥，孩子有干得了，应该高兴。妈妈笑了，我却笑不起来，因为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咋走 。虽然在县城工作30多年，但每次回到村里都倍感亲切。生我养我的梁家寨旧貌、新颜，连同村里农民兄弟的一言一行始终留存在我的记忆中。

在我的记忆中，12岁那年，村子里遭受旱灾，苗儿旱得低下了头。为帮助母亲担水浇地，我和母亲抬着水桶，居然和母亲一样，爬上了高高的山坡，把那渗透着汗与泪的塘水浇灌进了龟裂的田里，滋润幼苗。

我家兄妹6个，我是老三。父母走得早，大哥、五弟两家都在村里生活，虽然不很富裕，但他们看上去都很满足，农民朋友那种朴实的情怀在他们身上显现。

记忆里，每年除夕夜的年夜饭就是把自家种的红萝卜、白菜、土豆和自家做的豆腐、粉条、猪肉放到一起煮，煮成全家够吃两顿的量，再在大灶火捞一盆大米，除夕夜吃完，大年初一继续吃，意为年年有余。大年初一的早饭一般是用黄米面、玉米面用花椒油炸的油布袋和大灶火蒸的馒头。那时候日子苦，大家都盼着年底生产队分红（钱）靠挣工分大部分人家只能分到几十元，一年收入也就这些钱。一般人家平时既喝不上酒，也吃不上肉，能有酱油、醋等调味品也是过年才买。记得小时候最期盼的就是家里来亲戚，只要家里来亲戚，就能吃上白面和大米；要不就是生病也有好吃的，那时候为了吃到水果罐头自己还装过几回病。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当时觉得苦，现在竟觉得有一丝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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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家很穷。我曾经得过大病一场，因孩子多，无钱看病，母亲望着我多次偷偷落泪，父亲为我看病找亲戚朋友借钱。正当全家一筹莫展时是乡亲们伸出热情的手，把他们的血汗钱借给我治病，那感人的壮举我今生难忘。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土地，这就是在这块土地上辛劳耕作的故乡人。

前些日子回家，当看到滹沱河水滔滔清流通过那彭真渠跨山越岭，流进梯田时，我仿佛看到当年父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看到母亲在灯下为我们缝补衣服，看到儿时河里摸鱼戏水童年的情景……

几度沧桑，几多悲欢。每念及慈祥的母亲、勤劳的父亲和淳朴的家乡人，怎不叫人浮想联翩……

如今我的孩子长大成人，孙子无忧无虑地在大人的怀抱里。回想他们长大，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和工作，学习、生活工作，父母都有操不完的心。生活在蜜罐里的他们，让我们这一代人看到他们的成长就有几分羡慕，也有几分苛刻。现在，孩子已参加工作，走向社会后，我们有责任告诉他父辈们的艰辛，让他记住故乡这块土地饱经忧患的过去，曾经养育一代又一代儿女。

作者：梁贵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