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曾经的暖与迷
文|黄健明
成长的点滴碎片,时不时在我的心坎里裂开、散开,一点一滴那是一种流逝在岁月里的温馨。
湘中红丘陵的冬天尤其的冷,小时候我感觉最暖和的地方莫过于是被窝了。
吃了所谓的晚饭(中午剩饭剩菜过一下口),在昏暗煤油灯光里玩一会儿,围着火堂烤一会儿手,还没等困意上身,就想早早钻被窝。母亲早烧好了一壶开水,只要我们一喊想睡觉,她就用热水把输液瓶子灌满,再用毛巾把瓶子包严实,一个被窝里放一个,放在被窝中间。在冬天上床前没温热被窝,都不敢脱衣裤。如果白天阳光好,母亲总会晒晒被子,晒得宣蓬蓬的被子捂在床上,她生怕好不容易晒来的温暖逃跑了。
弟弟小时候调皮但也讨人爱,每次想尿尿就爬起来咿咿呀呀喊。三四岁时就常模仿电影里的画面,要我用手电筒照着他小手,做小狗小猫的造型,让手影落在墙上,或许他对寒冷不敏感,整天都是穿开衩裤,白天屁股冻得冰凉。他脱了衣裤,光着屁股站在墙边和墙上的小狗影子对话:狗娃,你和我一样吗?问完这句,就等一小会儿,然后用更大的声音替代狗娃回答:一样!,就这么睡前自娱自乐着。
寒冷的北风肆无忌惮得吹得窗户呼呼作响,钻被子时总感觉瑟瑟发抖,而且我们喜欢把脸也用被子蒙住。母亲把瓶子放在被窝里头,我们钻被窝正好用脚蹬着它,等感觉脚的周边暖和了就把瓶子拽出来当婴儿抱着,抱着抱着就睡着了。那时家里这些透明的输液玻璃瓶可宝贵呢,村里人平时都拿来装米酒,甚至一些家庭没有热水瓶,用这个作为出工的水壶。
看我们躺下去后,母亲娴熟地把我们的布鞋摆在炉子边,保证早晨起来一穿,布鞋是温暖的。还要把我们的棉衣棉裤均匀地搭在被子上面,不过我俩被子上的衣裤,不到半夜就会被掀翻到地下。
清晨天蒙蒙亮,一望无垠的田野里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白霜。我们醒来了也不马上起床,哥俩就赖在被窝里看自己呼出的白气,要么快乐地在被窝里舞狮,早晨就这样在被窝里溜走了。母亲要做早饭了,就开始催我们了。她把我们的棉衣放到火堂上烤热,好让我们趁热穿。为了不早凉了,一边穿衣时就把裤子塞进被窝里再暖暖。早晨最喜欢穿布鞋,烤了一夜的布鞋不像衣裤那样容易跑热气,干巴巴的鞋底总感觉烫乎乎的,温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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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卧室,此时父亲已挑水回家了,正提起满满一木桶井水倒入水缸,大姐力气也不够,所以挑水这活只有父亲做,它是个体力活、更是个技术活,小孩一般不敢去井边上玩,提不动也挑不动,井深水深又眼晕,怕掉到井里发生危险。因为要靠人力,所以用水都得很节省,涮锅水用来煮猪潲,连洗衣服水都要倒积肥坑里(方言叫尿坑堂),做到了真正节约用水。
虽然父母给予我们无休无止的爱,却也带来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迷。
后来在我八岁时,母亲带我去市里的姨妈探亲。人生第一次进城,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好奇都新鲜,也着迷,怎么和乡下就是不一样的世界。数不清的楼房,马路上的人和车总络绎不绝,商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颜色各异的水果从未见过,更不用提吃过,不然我家也不会闹出一则笑话,在这两年前姨妈从城里带了一个菠萝,母亲当天去皮,当做蔬菜切丝,全家人吃了一顿难忘的红烧菠萝丝。闻着水果浓郁的香味,眼都不够使唤,时不时要母亲提醒,快点,要走了!我有时确实迈不开步。多想让自己多长几只眼就好,这外边的世界太精彩,尤其溜达地下世界商业街,让我更久久不能离开。
城里晚上犹如白天一样明亮,发现姨妈家各个房间门口边的墙上垂落一根绳,一拉亮,再拉一下熄灭!之前我在小学一年级教材看到过一样的插图,但没看到过实物,我们那只有煤油灯,光线昏暗,熄灯用嘴吹,有风会刮灭,点灯用火柴,进城,开了眼着了迷!我试着拉了多次,一拉亮再拉灭,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灯,心生迷惑,爱不释手实难忘。母亲没法跟我解释这一切,只说这是电。
我来到厨房,用手拧了一下开关,水瞬间流了出来,还是热水,这时候的我,更迷惘了。这地方也太好了,能不能把这根水管接到自己家里,父亲再也不用挑水啦!再就是吊在半空中那个玻璃球(灯泡),拧下一个带回家,又亮又不怕风,吹不灭又耀眼。来城的第一个清晨,我就被旁边肉包摊的香味早早诱醒,使口水在喉咙里时不时翻滚,我一骨碌起床找母亲……
曾经暖暖的心情,迷迷的感觉,想起来颇有几分窃笑。夜已至深了,静夜如绸,繁星点点,城市已经进入了梦幻之中,连狗儿都发出满足的轻酣,合上散发着热量的电脑起身来到窗前,浅夜的微凉携着柔软的夏风浸润着整座城,暖与迷的画面,虽然我并不常想,可是那些记忆,那些事情,总是印在我心坎儿最深处,并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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