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亲姐姐
近些天，姐姐经常给我打电话。
只要电话一响，看到姐姐二字，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接通后该怎么说。
人们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哎，这话还真有点哲理。
姐姐小时候，吃了不少苦。
我们姊妹六个，哥哥老大，姐姐老二。
在我们还是懵懂之年，我家祸不单行，先是妈妈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紧接着年迈的爷爷奶奶又相继离世，我们顷刻之间便成了孤儿。
姐姐没上完小，就在家里挑起了家庭主妇的重担。
姊妹六个穿衣吃饭的重任就全部落在了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孩身上。
那时候吃饭吧，还能随便糊弄过去，只要做熟，大家都饿得前心贴后心，谁都会抢着填肚子；但做衣做鞋那可太不容易了。
在那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国家贫穷落后，根本沒有成鞋成衣可买，就是有卖也没钱买呀，也全得家人手工做。那时真难为姐姐了。
就拿做鞋来说吧，打浆，抿疙板，剪鞋样，捺鞋底，做鞋帮，沤麻，批麻皮，纺麻绳……等做成一双鞋，那得是一个多大的工程呀，更何况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可姐姐硬是跟着那些婶婶嫂嫂们，学会了这些复杂的活计。
我记得那时，每当我们夜里在外玩够回家睡觉时，总是见姐姐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捺鞋。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姐姐视力越来越差，现在近视的更狠了。
想起这些，姐姐现在就是有千错万错，我也根本不忍心责备，因为我们欠她太多了。
后来，姐姐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姐姐经姑姑介绍，嫁到了姑姑临村。
也许是她命不好，我那个姐夫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不理家事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种地连肥料都买不起，粮食产量也是最低。
但人家总不考虑挣钱，姐姐没办法，也出去打过工，开过小商店，但毕竟是女流之辈，挣的总是入不敷出。
可姐夫从不管不顾，永远是东游西逛，不务正业。
家没钱了，姐没办法，就回去找爸爸和我们要。
那些年，因为姐种地和三个孩子上学，作为娘家人，爸爸和我们没少贴她们。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因为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是我亲姐姐呀，看着她受苦，我就特难受，哪怕我再紧张，只要姐张嘴，我二话不说要多少给多少。
有一年年关，我们一家顶风冒雪在外面卖对联总共挣了千八块钱，姐姐来要，我二话不说就给她了。
当时我就想，只要能把姐姐的孩子们养大成才，她的晚年生活就有了保障，那么我们也就放心了。
现在，姐姐三个孩子都长大了，成家了。
闺女是教师，大儿子有不错的工作，小儿子在澳大利亚教书，看着他们过得一个比一个好，我这当舅的心里也高兴，对姐姐晚年生活的担心也算该放下了。
可谁知，姐姐这几年年令大了，闲下来了，却信了基督，成了虔诚的基督教徒，思想意识渐渐的被基督同化，和常人的沟通却越来越困难，张嘴闭嘴就是主，别的啥也不信，啥也不听，特别是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亲人们，认为所有亲人包括儿女们都是在骗她，好像精神有问题，但又好像很正常，做事有时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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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邻居家供个神，她跑去人家家里把神像摔碎；儿媳妇做生意供个财神，她也把给摔得稀巴烂，还口口声声骂媳妇不孝顺，主不会保佑你。……就这样整天家里家外胡闹腾。
前段时间，姐姐因为眼睛视力不好，骑着电动车出门没多远，又被车撞了，这次姐算是伤了元气，伤势很重，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忍受了不少疼痛之苦。
出院后，腿一直使不上气，走起路来很费劲，很吃力。后来在家康复时，又跌了一跤，现在走路越来越困难。
于是孩子们便商量每月每人给她俩拿元生活费，加上村里发的钱和国家老人补助，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仨孩子还商量要是她们住院的活，费用没的说，仨人摊。
女儿还跟门口小卖部交待，让她俩去那里拿奶拿鸡蛋，女儿给结帐。
这样的日子按说应该是过得挺惬意的了，可姐姐这些天又一直给我打电话说，她想住院换膝关节。
又说仨孩子都不管她。
不给她钱看病。
我劝她，要相信自己的儿女。
因为孩子们也经常给我通话，我很了解孩子们，也知道他们的情况：大儿因做生意赔了点钱，现在正在重新创业的关键时刻；女儿虽然有固定工资，但孩子上大学，又刚买房买车，也并不富裕；小儿子在国外工资挺高，但刚去几年，买房是一大笔开支，平时消费也挺高，媳妇没工作，正在进修英语，也挺不容易的。
但是只要是老人们的正当花销，我知道她们是会出的，只是姐姐在胡乱猜测罢了。
于是我联系上了三个孩子，大家对住院都无异议。
我便和姐商量，因为疫情，孩子们都不在济源，一时半会也回来不了。
不行的话我先陪她去人民医院做个检查，让医生确定病因，是否需要做膝关节手术。
如果需要，住院费用我可以先出。
不行的话等六月份大儿媳妇回来再做也行。
最终她给我说那就等六月份儿媳妇回来再说。
姐姐能这样决定，我也很欣慰。
可就在前两天，外甥女给我说，姐又说不准备做手术了，听一邻居说某医疗点医生说吃药能治好这种病，让闺女给她立马打钱过来。
闺女左右为难，给钱吧，肯定是打水漂了，这病，在小医疗点吃点药乍能治好？
不给吧，自己心里内疚难受，觉得太不孝顺。无奈，和我商量。
哎呀，我也无语了。
正儿八经的病，不去正规医院检查治疗，到处有病乱投医，乍能治好病呢？
姐呀，我的亲姐姐，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这是孩子们的错吗？
这么好的日子让你过成这样，怨谁呢？
作者：王俊峰，河南济源人，退休教师，喜欢读书、写作和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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