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文学】叶旭林散文《读余华<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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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忘不了的情谊0 分享时间：2022-05-27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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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活着音乐：郝云 - 活着

一口气读完余华老师的名作《活着》。

充满泥土气大地一样朴实的语言、有些年代感的故事、高潮迭起丝丝入扣的情节，让我一度沉浸其中不愿自拔。像一个饥肠辘辘的饿汉啃上一块香气四溢的面包，即便噎住食道，我也不忍片刻停留。

读完小说故事，就像吃过麦香面包，余味萦绕。

在脑海里，在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我仿佛真真切切地看见一个和牛背一样皮肤黝黑的老头，赤裸着脊背扶着犁，跟在一头疲惫不堪和老头一样老的老牛后面。我仿佛听见老人那沙哑而嘹亮的嗓音，对着那满不在乎想偷会懒的老牛一遍又一遍地吆喝：

二喜、有庆不要偷懒，家珍、凤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

身旁是一口在阳光下泛黄的池塘，而那个面对着池塘靠着一棵老树干正在听叫福贵的老头讲故事的我仿佛就是自己。

听故事的我，眉头微锁。可以清晰地感知眉头中间凸凹而出的川字形皱纹。那皱纹就像福贵老头和他的牛刚在田间犁地走过留下的痕迹。

所有故事里的情节在我脑海里不自主地一遍遍闪过。我甚至对作者余华产生了些许愤怒。怎么可以把一个人的生活写得如此惨不忍睹，并厚颜无耻的给这个人取名福贵！

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这是读完小说后留给我的最直观感受。本是地主家少爷的福贵赌掉祖上田产后，几乎被故事里故事外咒骂的唾沫淹死；偶然间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差点战死；土改时枪杀地主龙二让惊魂未定的福贵又吓个半死；历经战乱当了县长的春生在文化大革命中自杀而死；乖巧懂事的女儿凤霞因病变成哑巴被迫送人让他心疼死；给破败不堪的家带来一丝希望的儿子，单纯善良健步如飞十三岁的有庆竟然活活被抽血抽死，几乎又让他悲愤死去；那苦命的女儿凤霞生孩子大出血而死、憨厚老实当爹又当妈的偏头女婿二喜鬼使神差地被水泥板砸死、一辈子温和又包容的贤妻家珍被病痛折磨死；在饥饿中顽强成长的最后火种—孙子苦根竟然被豆子活活撑死在食不果腹的年月里！我一度担心陪伴福贵的那头老牛也会突然暴毙而亡……

这些异于常人的死亡苦难，让我觉得这个故事充满了悲情色彩。福贵的一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甚至一度怀疑作者为了写苦难而写《活着》。活着的人，像牲口一样活着。然，又毫不怀疑那个年月里，福贵一定真实地存在过。或许，还有更多更苦的福贵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所有的幸福都是短暂的。

这是我在故事里读出得另一个感悟。出生地主之家的徐家少爷福贵有钱风光的日子就像一阵风，吹过无痕。他轻而易举就把家里的牛浪成了羊，羊浪成了鹅，鹅浪成了鸡……;通过赌博骗得福贵地产祖宅成了地主的龙二、历经战乱当了县长的春生也都只风光了一阵子，到头来丢了卿卿性命。儿子有庆善跑，比赛获奖带来得幸福时光也是转瞬即逝。反倒因为跑得快，第一个跑到医院给女校长献血，被抽干血活活抽死。女儿凤霞前期幸福的婚姻生活一度让我殷切希望这会是悲惨的这家人唯一补偿。然而，也好景不长，命运弄人。凤霞生产时大出血而死，偏头丈夫继而意外惨死，连那唯一的孩子苦根也没能躲过……

总之，娑婆世界，一切莫非苦。

以笑的方式哭，也许是《活着》的意义。

读完《活着》，当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为福贵苦难的一生悲天悯地之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福贵自己会觉得不幸吗？毕竟他的命够长够硬，他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但他还活着。

在我迫切想知道答案的时候，福贵母亲的那句只要活得开心，穷点也不怕仿佛一直伴随福贵一生。在最后的念想苦根死后，我坚信孤苦伶仃的福贵再也活不下去的时候，他竟然又买回一头牛。无论历经怎样的苦难，福贵一直都相信家里养的一只小鸡，鸡养大后会变成鹅，鹅养大会变成羊，羊会变成牛……

换个视角，突然间，我无比惊讶地发现，福贵不仅活得长久，还拥有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妻子；一双儿女也是最孝顺的；还有踏实本分的女婿、可爱的外孙；甚至还有一头每日劳作的牛……

当我再次举目，遥望空旷的远方，视线再次模糊。仿佛听见福贵老头一如既往咿呀啦呀反复吟唱的那两句歌词：

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

而此时福贵老头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无比生动，我分明看见他那脸上的皱纹在欢乐地游动着，皱纹里镶满了泥土，就如他脚下布满田间的小道。而我额上川字形状的皱纹也销声匿迹，整个额头像平整后的土地，一马平川。

望向远方的模糊浑浊视线逐渐拉近，清晰起来。一首老歌《人在旅途》从脑际深处飘散开来……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

不怕旅途多坎坷，

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