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在黑黢黢的暗夜里,远处村庄点点的灯光明暗不定。路旁白杨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我脚踏的拖鞋,有规律地拍打后脚跟的声音,更加衬托出我内心的恐惧,脚步不由地加快,拖鞋的声音也随之急促。终于,屏息的我,憋得嗓子眼火热,头皮发麻,风一般得跑了起来,直到过了那座老桥,临到村根下,明亮的灯光化开我恐惧的心,才心中稍定,发现廉价的拖鞋帮已被跑断了一个。
这是一段从打麦子的场院到家的路。场院在村庄的西南,紧邻河沟,在通往公道的土路上,离家有一公路左右的距离。在场院忙碌一天后,大人们把麦子往家里运送,我负责看场院,父亲或祖父忙完家里的活计,再来替代我,他们随便搭个窝棚,在场院里过夜。而我,将面对黑暗,在自我恐吓和壮胆的交替里,或跑或走地走完这段路程,回家吃饭睡觉。
黑夜,锻炼了我的胆量,这段路,应该是我不怕黑的处女路。
还记得更小的时候,我在同村的姥姥家,和大舅家的表妹玩过了头,天色渐晚,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家。于是表妹送我,到我家后她又不敢一个人回去,我又去送她。两人兜兜转转走了好几个来回,可见,童年的我们,对于农村晚上的黑是有着天生的惧怕的。
一种恐惧来源于传说。农村,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传说。一棵高大的老树,忽然之间就赋予了一种神的寓意。通过祭祀和上香,在一次一次给乡人治好病后,它那古老的虬枝和枯萎的树干,在夜晚仿佛有神灵的驻扎。在晚上,我只能绕道而行。若不得已必须经过,则不敢抬头,很怕眼睛和正注视着我的神灵对视。
还有一种恐惧来源来源于死亡。生老病死,在村庄里不停上演。而死去的人的魂灵,在儿童的心中,是在家的附近飘荡的。晚上经过近期有过世老人的宅院时,眼前就会浮现出老人的面目来。而且,在小孩得病时,还有一种说法,是被过世的人拉拔着了,也即勾了魂魄。我小时候发烧,就无数次用这样古老的巫术治疗。倒满一碗水,奶奶拿着三根筷子,尝试在水中倒立地放置,嘴中念念有词,说着:是他某某爷爷或者某某奶奶吗,如果是,你就站起来,晚上给你送点钱烧烧。筷子倒立站在水中后,就确定了是哪个先人拉拔着我了。半夜时分,父亲就会到村外的十字路口,烧几张纸钱。说来也怪,第二天病也真的好了。所以,对于故去的人,在小孩的心里,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时刻会在来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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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场院到家那段路的锤炼,我的胆量愈加大了起来。
后来,我可以一个人晚上从更远的西瓜地里回家,路上还要经过坟地;也可以夜校放学后,自己骑行在中学通往村庄的土路上。
夜行的路,充满了自以为的危险,头脑中先入为主的礁石,但实际上,那都是虚幻的飘渺,看开了,看懂了,就能微笑地向前。
其实,人生的路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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