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白先生散文《打柴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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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柴 叶
文/徐其白
端午节马上到了，市场上买卖柴叶的人很多。我望着那肥硕、碧绿的柴叶，思绪立即在脑海中翻腾开来。
小时候，我经常在端午节前跟着母亲到河滨上去打柴叶。柴长得有高有矮，柴叶展得有宽有窄。我个子不高，总要先把柴杆拉弯，再将大的、宽的、上面没有腻虫的柴叶撕下来。右手撕，左手收，待有了厚厚的一把柴叶，就把它折叠整齐，用茅草扎结实，然后举起来，向母亲报告劳动成果。我心中暗喜，因为我往往总比母亲打得多。
我走到河岸上，喊母亲坐下来歇一会儿。母亲一边打柴叶，一边说：不累，要多打点柴叶，除了裹粽子，还要存储一些。我疑惑地问：存储柴叶有什么用？母亲笑了笑说：有用。农村人结婚，都要包粽子，以图早生贵子。我家每年存储的柴叶，都被村里村外结婚的人找光了……母亲望了望天空，甩了甩臂膀，接着说：人生在世，无论贫富，都要多想着别人，帮人难处……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11年了，说到柴叶，她的话语仍然亲切地在我的耳边响起。
上小学三年级了。放学后，我们4个发小约好：完成挑猪草的任务后，举行甩泥块比赛。
仲夏的田野，东风劲吹，麦浪翻滚，一片丰收景象。
起初，我们四人各自找一块泥疙瘩，放在掌心中比较，要求大小相仿，然后用5个手指头捏紧，一字儿排开，向着同一方向，依次甩出。泥块在空中画了四道弧线，落入了一片金黄色的麦地。第一轮我胜出。他们很不服气，说甩在麦田里，远近，看不准。我说：到西边河顶头向河的远方甩，看泥块落水时的水花和波纹，即刻可以决出名次。第二轮，我还是第一。他们纳闷了：其白瘦矮力小，怎么可能比我们远呢？其松说：其白虽然比我们身块小，但他灵活，有技巧。我得意地向其松竖了竖拇指：甩泥块，要像上体育课甩手榴弹一样，讲究出手的45度角。说着说着，我还做了个示范。瑞宽皱了皱眉头，然后神神秘秘的走了两步，说我好像每一次甩的泥块都比他们小。我说：都放在手心上比了的，怎么可能比你们的小。华群憨厚地笑了笑说：其白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甩，肯定有时间把它捏小了。我很不好意思，脸唰地一下子红了。
瑞宽想了一个好主意……
我们精心挑选了16片一样大的柴叶，扎成了4个柴叶弹。为了区别其它，我在我的柴叶弹屁股上留了一个长长的尾巴。这一轮，瑞宽第一，我第三。
他们挎着篮子一溜烟跑了，嘴里还在不断喊着，毛赌，不要脸 。
我有些沮丧，也有些失落。我不由得想起了母亲的话：人，力小不怕，就怕志小；要得比人好，就要多动脑……于是，我又做了几个柴叶弹，经过反复试验，发现有一种技巧可以甩得更远。
第二天下午，我们又按昨天的办法开始比赛。只见我右手捏紧柴叶弹的尾巴，在头顶上空逆时针顺势画了十几个圈圈，越画越快，猛然一出手，嗖——柴叶弹向前方45度角箭一样的飞去……那动作的敏捷，那姿态的潇洒，就像现代运动员投掷链球一样。
我又得意了，望着西方的晚霞，两手叉腰，高兴地说：怎么样？还比么？
1968年端午节前一天，我壮着胆子到生产队粉坊东山头河浜上去打柴叶。
几年前，有一个女孩在这里打柴叶掉河里淹死了。年纪大的都在传说这个人成了河落鬼，很可怕。所以，尽管这里的柴叶又嫩又宽、清香四溢，也很少有人敢到这块不祥之地。
我专心致志地打着柴叶，嘴里哼着《社员都是向阳花》。
不经意间，我忽然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七八十公分长，四五十公分宽的红花布包……我吓坏了，赶忙向岸上跑了几步；头脑中立即浮现出人们传说的河落鬼形象……我挑头一看，更可怕了：河面上漂浮的东西好像在慢慢向河中心移动……我不敢下河看个究竟，顺手到岸上拿了个竹竿，对准漂浮物拉了几下，只见漂浮物的前面冒着气泡，后面两只小脚脚在乱蹬着……我不再犹豫了，立即跳进河里，拉起来一看，真是个小孩；我大声呼喊：救人啊！这是哪家孩子？
模仿着父亲救人的样子，我将小孩的两只脚背在肩上，让他头朝下，在粉坊周围大步流星地跑了十几圈。
我气喘吁吁，喊了多少声救人，就是无人答应。
徐其掌兄匆匆忙忙赶来了。
见到此情此景，他吓得满脸煞白，吞吞吐吐地说：我回家，拿个东西；小猪，又跑出圈了……这，这下惹祸了！！
说着，他立即从我手中接过小孩，倒背着，紧张地跑着、满嘴的哼着……
一会儿功夫，只听孩子哇的一声，吐出了好多好多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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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来到现场的人，紧锁的眉头又逐渐舒缓开来！
其掌将孩子伏在大凳子上，不断地拍着他的背。地上的水越来越多，孩子也开始喘气了……其掌兄流着眼泪跪在地上向我磕头！
我把其掌兄扶起身，然后，继续到河浜上去打柴叶。
母亲曾经教导我们：天底下没有比救人更大的事，那怕自己的命不要。
晚上，母亲说：你其掌哥送了两提真正的糯米粽子， 我拉了他好半天，才退掉了一提。
母亲笑了。父亲抽着旱烟，破天荒地表扬了我。
我得意地吃着有生以来最好的粽子，心里乐滋滋的！
2022.5.30
徐其白，1953年12月出生于江苏东台；1981年春，毕业于盐城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1998年7月至2000年7月，函读苏大研究生课程班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历任江苏省三星级、四星级高中正副校长20年。坚持高中一线教学25年，潜心教育科学研究，共发表教育教学论文70多篇。特别是作文教学探讨，成果丰硕，其情境式作文教学的经验，得到了省内外语文专家的一致好评。非常喜好文学创作，从2017年开始，在各类报纸杂志上陆续发表散文、小说100多篇。2022年出版当代精品散文卷《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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