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热土】于凌云:故乡五月酱飘香
作者简介:于凌云,笔名于丁,黑龙江兰西人,现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曲艺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楹联家协会会员,绥化市作家协会理事,兰西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开始文学创作,在《北方文学》《南方文学》《北大荒文学》《散文选刊》《黑龙江作家》《黑龙江日报》《黑龙江农村报》《北方时报》《农村金融报》《黑龙江经济报》《经济新闻导报》等报刊发表作品。作品曾荣获:中华全国文学基金会,中国散文学会纪念建党90周年.共和国脊梁大型系列活动优秀文学作品银奖,荣获第四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大赛三等奖等多种奖项。出版著作:小说散文集《喜临门》散文集《那动人的棒槌声》等。
故乡五月酱飘香
故乡在呼兰河西,一个古老的田园小镇。
这里,民俗文化悠久,农家的大酱,不仅味美好吃,而且,远近闻名!有民谣道:
呼兰河畔好风光,
山青水秀柳丝长,
杏花红哟菜花黄,
小屯五月酱飘香。
农家五月,当你回到故乡老屯,总会闻到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儿,轻风般地扑面而来,它不是花香,亦不是果香;仔细搜寻才发现,原来是从民居窗前的酱缸里,传出的大酱的香味。
这香味浓浓的,有时又淡淡的,沁人心脾,回味悠长,撩拨着你的思乡情怀!……
大酱,是故乡人餐桌上,必备的调味品。
食用大酱,是故乡人的传统习俗。特别是到了春天。从野外挖回些鲜嫩的婆婆丁,摘好、洗净、再扒几棵小园子里的大葱。吃着香喷喷的小米干饭,就着婆婆丁、大葱蘸大酱,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相比之下,鱼呀,肉啊,都有些逊色。
夏日的餐桌,更是一顿也离不开大酱。小园里的水灵灵的小白菜、绿生生的小萝卜菜、香菜、生菜、臭菜……给农家的餐桌,添了新内容。扒一口饭,夹一柱子小青菜,蘸点大酱,填入口中,那滋味儿清香爽口,可使你食欲大增!
冬日里,在故乡人的餐桌上,大酱仍不可少。随着季节的变化,农家的青菜,渐渐的少了。这时候,炸上一碟辣椒酱,立时,又辣又香伴着豆油葱花馋人的香味,弥漫了全屋。用炸好的干甜菜缨子或是冻白菜,蘸着辣椒酱,吃着新出锅的玉米面大饼子,那真是香中含辣,辣中有香,既开胃又解油腻,吃起来就不愿撂筷子。干甜菜缨子、冻白菜别看不起眼儿,它可是农家餐桌上,一道独特的佳肴!
做大酱,是故乡人的拿手绝活,家乡的女人,都做得一手好大酱。因为故乡的大酱好吃、味美、有多少嫁到外地的姑娘,仍食用娘家的大酱啊!
做大酱,季节性很强。出了正月进二月,女人们就张罗做酱了。一般都是选下半月,月牙儿往回消,这时候烀酱,酱块子不长蛆。
烀酱前,先将黄豆挑净,除去杂质。我们这儿,做酱用的黄豆,都是自己种的绿色食品。挑酱豆可是个十分认真的活,是家里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只能在一边看热闹。
一般都是把八仙桌子放到炕上,呈斜坡形。桌面四周,用筷子一根接一根地围上,只在斜坡下端留一个开口,将豆子倒在桌子上。挑豆人两眼死死地盯着桌面,看着豆粒哗哗拉拉地滚落下来,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只剩下土块和杂物,挑完的酱豆,金灿灿的,圆滚滚的,土星皆无!
烀酱时,要将豆子淘洗干净,放到锅里,加上适量的水,然后,捂严锅盖,便在灶下填柴生火。
锅烧开了,整个厨房,都被热气笼罩了。一股豆香,不断地从锅盖缝儿里挤出来,溢满全屋。这时,若是屯邻们有谁走进屋,第一句便是:哟,烀酱了?
烧二遍火时,要将锅中的豆子用铁铲子上下翻个儿。若是满锅豆子,上下翻不均匀,就得倒锅,然后,再重新烧火。
女人们惦着锅里的豆子,晚上觉都睡不实,第二天老早就起来,忙三火四地扒了两碗饭,就神秘兮兮地去掀锅。……
这会儿,她们的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随着呼——的一股热气,立时,豆香扑鼻,香气绕梁。再看锅里,金灿灿的豆子,变成了老黄色。豆粒用手指一捻,稀面,见状,女人才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嚷着;快来看啊,成色不错,比去年的还好,出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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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男人也挽起袖子,扎上围裙忙活起来。女人们将锅里用酱杵子捣碎的黏糊糊的豆子,精心地做成上头小、下边大、四角四棱的小立方体,即酱块子。
做成的酱块子,油汪汪的直冒热气。在面板上放些日子,硬实了,就用大批子乌拉草,做成马连垛打底的酱吊子,把酱块子一块一块地拴好,两个一对,系结实,挂在墙上或木杆上。也有用纸包的,然后放好,按时翻个,妥善保管。
到了农历四月,酱块子隔好了,这时,女人们都抢抓初八、十八、二十八的好日子,纷纷开始下酱。
下酱这道工序,比起烀酱来更为关键。
先将酱块子用清水刷净,然后,掰成小碎块儿,挑净虫蛹,用笸箩盛好,选晴好天气,放到阳光下晒,晒好了,便统统倒入缸内。按比例加盐(三斤酱,一斤盐),最后加入适量的水。
下完的酱,盖好缸盖儿,三天后方能打耙,每日早晚各一次,头一次打酱耙,那动人的场面,实在令人难忘。
早晨,太阳刚冒红,淡淡的薄雾犹如轻纱。嫩绿的秧苗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露水珠儿。女人们老早就起来了,匆匆洗了两把脸,洗净手比赛似地开始打酱耙。邻里间不时传出女人的说笑声,她们头上围着纱巾,扎着围裙,站在酱缸边,挥动酱耙,随着咯登咯登的响声,缸里的酱直翻花。一边打耙一边把缸里的酱块子攥碎,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虽然每次要打几百下,额角上挂满了汗珠儿,可心中却满是惬意。
打耙之后,还要用铁勺子将缸里的酱沫子撇出,这样,可清除酱中杂物。
为了验证咸淡,女人便用二拇指,蘸一下缸里的酱,放入口中品尝。立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咸淡正好!
酱缸口,用见方的白花棋布做蒙子罩好,四角坠上小铁块。按习俗,酱缸蒙子上,还要缀上一块红布条儿,怕谁家的双身子女人看了,酱变味儿。
没过月的大酱,吃着有点苦巴溜的,不能用来炸酱或炒菜时爆锅。过月之后,酱发过来了,每当清晨或傍晚打酱耙时,一股大酱的香味儿飘满全屯。闻着酱香,心都醉了!
为了保管好缸里的酱,还要备一顶秫稭蔑儿编的,尖顶酱帽子。晴天取下来,夜间和风雨天扣在酱缸上。这样,不管天气怎么变化,都能确保缸里的酱安然无恙。
故乡五月酱飘香。当你细细地品尝味美好吃的大酱时,谁能忘记,家乡人为之付出的辛勤劳动和那份火拉拉的故土情怀!
在故乡老屯,尽管生活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可是,做为调味品的大酱,却始终离不开人们的餐桌。
监制:白雪松
审核:王文阁
编辑:李 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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