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中国乡村》杂志2022年第二季度有奖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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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散文）
文/郭春莉
时光如水，转瞬即逝。一个转身，童年就成了记忆。但是童年，有我们每个人最深刻、最纯真的记忆，即使过去很多年，也会浮上心头……
夏天是生命的季节，它让所有的生灵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也感受到活着的魅力。对于夏天人们基本从不用苦来形容，因为它本身是快乐的。但五岁那年的夏天，却成了我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是一个烈日灼心的午后，我和大我两岁的姐姐还有村里的其他小伙伴一起去上学，调皮的我们看到路边的泥巴，就玩起了泥泡泡，然后不用说手上全都是泥巴。因为怕去学校被老师批评，走到学校不远处的池塘边，我们赶紧去洗手。我们嘴里吹着用柳树条做的小喇叭，唱着，笑着，却突然听到噗通一声，回头一看，姐姐脚下一滑掉进了池塘中。那刚下过雨的池塘水有两三米深，只几秒钟，姐姐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当时吓傻了，目光呆滞，不会说话，只是傻傻的盯着池塘。等我缓过神，父母已经来到池塘边，还有很多赶来帮忙的人，还有附近的村医。我重新看到了姐姐，可是她已经不再和我玩，不再对我笑，不再拉我的手，不再把好吃的东西让给我！那一刻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父亲哭红的双眼，我才明白姐姐永远离开我了！
从那时候起，童年的记忆就看不到父母的笑容了，更多的是看到他们一个人发呆，悄悄流泪。我从心底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乖巧懂事，让父母忘记伤心，重新生活！所以我的童年时光基本每天都是回家早早写完作业，然后就去帮妈妈做家务。我七岁的时候就偷看母亲烧炕做饭的样子，然后在母亲干活回家晚的时候，学着她的样子在地上洒上水，等快渗干的时候再抱麦秆烧炕，烧完再把地扫干净，还要把家里仅有的一个桌子和母亲的陪嫁箱子擦干净。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母亲嘴角微微上扬。
八岁那年父亲外出打工，母亲也经常跟着村里人去深山里面挖一种叫穿地龙的药材，因为当时那个药很好卖，一斤五毛钱。母亲每天早上四点多起床，有时候顾不上吃饭就拿几个馒头，灌一瓶水出发了，她要在山里整整跑上一天，好的话一天还能挖二三十斤，运气不好就十来斤，还要担心深山的毒蛇。后来我听村里人说他们水喝完了就找河水喝，馒头也得悠着吃，有时候中午吃完下午饿得走不回来，还得把馍袋袋里面的碎渣渣一遍遍地倒在手心里舔。
有一天我下午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没有馒头了，但是和哥哥又特别饿，我和他商量要学母亲做煎饼，再给母亲炒一个辣椒炒鸡蛋，那是当时觉得最好的饭了。那时候没有电饼铛，只有烧柴火的大锅，做了第一个，焦了还没熟透，第二个熟了但是都成了小片片，终于第三个有了巴掌大的一片，还有后面做的都不太成功的小块煎饼。我和哥哥说好我们只能吃小片不好的，大片好的要等母亲回家让她吃，辣椒炒鸡蛋，我俩也只能吃辣椒，鸡蛋也要留给母亲吃。我以为那天母亲回到家会笑，可是她看到我像小花猫一样的脸和糊满面粉的小手，母亲抱着我和哥哥哭了。我当时不解，我明明努力想让母亲笑，我努力听话懂事，为什么母亲还要哭？
十岁那年我偶尔发现村里比我大的孩子都在挖一种叫蒲公英的草药，听说可以卖钱，我心中窃喜。周末趁母亲去山里挖草药，我赶紧出门去给我家的小猪割草，割完一筐跑着回家，喂完猪就出门去挖蒲公英。听邻居比我大四五岁的姐姐说河畔的蒲公英又大又多，就拿了两个化肥袋跟着她出发了，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扛得动。我在山底下的河畔看到很多的蒲公英，挖得正起劲时候，突然听到奇怪的声响，抬头一看，一头野猪正在我们不远处。我当时吓坏了，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她示意我不要出声，也不要动，过了几分钟那头野猪终于自己走远了，我们才赶紧收拾挖好的蒲公英回家。满满的两大袋，而我当时只有十岁，确实背不动，但舍不得丢掉。即使我又渴又饿，我依然拖着那满满两袋的蒲公英回家了。庆幸的是我走在母亲前面，没被母亲发现。回到家喝了点水，想着母亲去山里挖药肯定比我累多了，我要给母亲做一顿面条，给母亲惊喜，让她回家有热饭吃。搭着小板凳和好面，再学着母亲的样子使用擀面杖，却怎么也擀不好，要不是这里太厚，就是那里出现一个小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面条下到锅里，然后去村口接母亲回家。在月光下我看到了母亲渐渐走近的身影，兴奋地跑过去接她，帮她扛药，却试了三次都没有成功，我扛不动。无奈只能跟随母亲回家，走到家门口高兴地说我做了面条，问母亲要吃汤面还是干面，再一看锅里的面却成了一锅粥……我很失落，在自己的蒲公英卖了三块五毛钱之后，高兴地拿去交给母亲，说我也能帮她分担家务了！母亲给我五毛钱让我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一想，一个冰棍一毛钱一会就能吃完，虽然我很想吃个冰棍，可是一盒火柴五毛钱却能用一年，我还是用五毛钱给母亲买了一包火柴。那一天，我看到了母亲微微的笑意。
小时候真的不知道零花钱是什么概念，唯一用过的护肤品是五毛钱两块的棒棒油，所以童年的我有两个红红的脸蛋。平时也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亲戚给的旧衣服母亲用缝纫机改小。所以那时候特别盼望过年，因为过年偶尔会得到一件新衣服，会有两条母亲给我扯的红丝绸头绳，会有一年中唯一一次吃肉饺子的机会，会吃到几颗甜甜的糖果，会吃到油饼，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简单的年夜饭，会得到母亲发给的可以自由支配的一块钱压岁钱……而我那时候就喜欢钻进母亲的怀里，让她抱我一下，我想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
小时候我们拼命想长大，长大后才发现还是童年最无瑕。读书时我们做梦都想工作，工作后才明白还是寒窗时光最留恋。单身时羡慕别人出双入对，结婚后才懂得单身的自由也是一种无比的幸福……我们是一路向前走的，走过了也就错过了，唯有珍惜即时的拥有，生命的记忆里才会少一些悔与恨。童年，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回忆，无论是流过的泪，还是天真的笑，都早已融入我们的记忆里，或许往事早已模糊，但童年的记忆铭刻于心！
审阅：王辉成
简评：童年的记忆往往是成长中伴着苦涩，喜悦中含着悲伤。作者想让妈妈笑的愿望，从小种在心里。但是姐姐的意外溺水却是妈妈永远的心痛，作者于是也就多了一份悔恨和愧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后来的做煎饼、炒鸡蛋、挖蒲公英、买火柴都是她对妈妈最好的宽慰，读着读着，我们就会被作者所感动，引领我们也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岁月里。
终审：严景新
作者简介：
郭春莉，女，中共党员，甘肃庆阳正宁县人，教师，文学爱好者，曾发表作品《别了，那座砖瓦房》 《最美的背影》 《冬至的思念》 《致逝去的美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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